自淡水搭往市區的捷運車廂裡,我的下一站是大安森林公園,為趕著去看「原浪潮」。預計七點半開始的,我在淡水多逗留了一下,看著吹OBOE的男子多聽了一首歌,已經有些遲了。從淡水往市中心至少需要40分鐘。
我一上車,幸運地找到位子坐了下來。前面來了一個老先生,跟著大家擠上了車。由於工作上的敏感,我想他年紀大概已經有70歲了。老先生穿著舊舊的白色襯衫和綿布長褲,一臉倦容,臉上的皺紋像飽經風霜。微駝著的肩上用扁擔挑著滿滿兩三袋蔬菜。是那種很老式的橫條紋塑膠麻袋。裡頭裝著好幾把蔬菜,有一些未剝開的茭白筍,一些白菜和空心菜。
在這個光鮮喧嚷的城市,他的出現顯得很突兀,
我看著他,耳邊靜了下來,聽不見旁邊的喧嘩,想著一些事。
我起身作揖讓了位子給他,老先生對我道了好多聲謝謝,一邊口裡暔暔地唸著,
「不用啦,我坐兩站就到了。小姐謝謝,謝謝啊。」我退到一邊,我暗暗打量他。
我想他一定搭不止兩站。
老先生總共搭了八個站。這接近30分鐘的路,年輕人都晃得有些累了。
如果袋裡有十來把蔬菜,這一天加起來的所得最多不過是6、700元,而這個老先生,卻要用超過所得的10分之一搭車往返。我的直覺告訴我他的收入很是微薄。就算不是微薄,這把年紀仍要自食其力而不能安身立命也夠辛苦了。
老先生在下車前拉拉我的衣袖要我坐下,又一連道了幾聲謝後挑著菜忙下車去了。
晚上,剛下過雨的公園裡聽巴奈唱歌,彈著吉他唱著鄉愁唱著自我,
聽著聽著就掉淚了。
別人都是怎麼跟自己相處的呢?
是不是像蝴蝶拍動翅膀一樣自然………
要有多少經歷與滄桑才能體會人與人之間的懂得?
有次我跟Brian提起這件事,我知道他懂,雖然他沒有多說什麼。
而我貪戀的,正是這樣的靜靜的懂得。